第三十三章:迷雾重重
林木瑾抬起头，一个高挑、瘦削的男孩正站在她的左前方。他有着一头卷曲的褐色头发，黑蓝色的拼色衬衫、一条印花的领带。他的眼睛细长，有着好看的、像女人一样的倒v字脸。
“请问这里有人吗？”男孩问她。他的声音很清脆，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修长的手指搭在已经被拉开的椅子上，好像马上就要坐下来了。
“额，没人。但是你要坐在这儿吗？”林木瑾赶紧说。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可是谁知道呢？上次那个绑架她的人原本看上去也不像坏人。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
顾宣之很奇怪，眼前的这个女孩分明是陆可可，怎么好像并不认识他？虽然他和陆可可的关系不是很熟络，但是以前在活动上也是经常碰面，应该算是认识吧。以往，每次碰面，陆可可总是会礼貌性地对他笑笑，问一声“顾总好”。虽然，他好几次开玩笑让陆可可不要老叫他“顾总”，直接叫“顾哥哥”或者是“宣哥哥”就好了，但是陆可可每次都略带羞涩地一笑，继续顾总顾总地叫着。这就是陆可可身上最大的毛病，不解风情，永远是衣服克制、严肃的样子。在娱乐圈顾宣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这种故作正经的他最看不上了，背地里榜金主的时候一副嘴脸，现在装什么清纯。也因此，顾宣之并没有和陆可可有太多的交集，充其量算认识而已。淡出娱乐圈之后的陆可可看着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剪了利落的短发，倒是显出一番别致的韵味来。刚才，顾宣之过来也是想故意搭讪，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会让一个看上眼的美女错过。而不巧的是，这个美女居然是陆可可！而且居然装作不认识他，这让顾宣之有些生气，也有些惊讶。
“怎么？我不可以坐在这儿吗？”顾宣之故意拉开椅子坐在了陆可可的旁边。
“啊！哦”林木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看了顾宣之几秒钟之后，就迅速把眼神移开，继续关注起舞台上的弟弟。她也不能阻止别人坐在哪里，干脆不要理就好了。
一旁的顾宣之见陆可可直接对他视而不见更是生气。他注视着陆可可在五彩灯光下忽明忽暗的脸庞，更觉得明媚动人。奇怪，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可可的美？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好像由内到外焕发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气质来。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舞台上一个男孩正在歇斯底里地呐喊式的歌唱着。陆可可的眼中带笑，双手紧握，不时向舞台上的人挥手示意。难道陆可可恋爱了吗？和一个酒吧歌手？顾宣之心中好奇，莫非陆可可退出娱乐圈是因为这个男人？不应该呀，如果是为了这个男人，陆可可更应该利用自己在圈内的资源帮助他发展啊，更不会退出啊！况且，她之前不是还是周亦舟秘书被害的案子有关吗？顾宣之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不是陆可可？”顾宣之直接了当地问。
“啊！”林木瑾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顾宣之，已经有好久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被人认出来，“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林木瑾赶紧摇头。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陆可可还挺能装的，顾宣之尽量压抑着心中的不悦。
“我……我叫……”林木瑾不知道怎么回答，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啊，“我叫林木瑾。”她实话实说，反正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林木瑾这个人是谁。
这下轮到顾宣之傻眼了，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吗？可是这个人未免也和陆可可太像了吧。他迟疑地望着这个自称是林木瑾的女孩，就像唐僧看着真假美猴王一样。
“走吧！”就在顾宣之迟疑的当下，舞台上唱歌的陆星星已经从后台走了出来，走到林木瑾身边。
“嗯。”林木瑾起身，跟着弟弟走出了酒吧。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顾宣之心中好似有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这个女人不是陆可可？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竟然略过一丝喜悦。
一连好几天，顾宣之都会来这个酒吧，几乎每天晚上，那个自称是林木瑾的女孩总会准时和那个驻唱歌手一起走进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他唱歌。而他总是坐在二楼的包厢里默默地注视着她，不时翻开手机中陆可可的照片和她作比较。太像了，明明就是一个人，五官和身材一模一样，但是整个人的感觉又是完全不一样的。顾宣之感觉自己陷入了迷魂阵，这个女人好像有一种魔力，深深地吸引住了他，要知道，以往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过这样的耐心。
这一晚，等林木瑾和弟弟走出酒吧之后，顾宣之就悄悄地跟在了后面。两个人一出门，顾宣之就赶紧下楼坐到车里，随时准备跟梢。但是等了很久两个人也没有打车，只是一直往前走着，看样子并不准备乘车回家。难道他们就住在附近？顾宣之无奈，只好下车，偷偷在后面跟着他们。因为不敢走的太近，根本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他们并肩走着，好像很开心地一直说着什么。走到前面的地下通道跟前，两个就走了下去。顾宣之赶紧也跟了下去。
从通道出来就到了马路的另一侧，男孩伸手想要打车，却被女孩拦了下来，两个人好像在争论着什么。顾宣之非常想知道两人谈话的内容，但却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其实弟弟是说下一场演出来不及了，让林木瑾自己打个车回去，林木瑾嫌出租车贵，非要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弟弟觉得不安全，怕她再出事情。争来争去，最后还是林木瑾胜出了，两个人朝着前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原来他们是要到马路对面来坐车啊，顾宣之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开车。女孩上了公交车，而男孩并没有上车。看着女孩上了车，车子启动后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躲在公交车站台后面的顾宣之赶紧跑出来，焦急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路公交车。”
出租车师傅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了顾宣之一眼，才缓缓开动了车子。顾宣之有点难为情，这种跟踪的事情他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尽管他们公司旗下有一个专门的私人侦探团队，但以往要调查什么人都是专业人员负责，他自己是从来没干过这些事情。他的头靠在后座的座椅上，尽量不喝司机有什么眼神的接触和对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公交车。
“停车！停车！”看到陆可可下了车，顾宣之急忙叫师傅停车，扔给他一张百元大钞就下了车。
林木瑾下了车，再往前走了差不多100米，就到了小区门口，她掏出门禁卡在门口刷了一下，就走了进去。在不远处看着她背影消失的顾宣之，却一时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原来她住在这里呀！顾宣之现在更分不清这个女孩是陆可可还是林木瑾了，昔日的明星陆可可怎么会住在这种小区呢？她以往的吸金能力可是公认的，再怎么着也应该有不少存款，住在这种普通的公寓是有点掉价。圈里都传言说她出国读书了。那么就是自己认错人了，这个女孩真的叫林木瑾，只是长得像陆可可而已？是个普通人，有一个在酒吧驻唱的男友。
回到酒店，顾宣之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但是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那个女孩的脸庞和身影。“呸！”他在心底里深深地唾弃自己。这种为了一个姑娘辗转反侧的情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而现在，他不仅想着那个姑娘，居然还有点羡慕她和他男友之间那种看上去十分温馨的相处。很久没有一个女孩那样安静地坐在台下听他唱歌，那样眉眼带笑、含情脉脉。
在大学的时候，他也曾经特别喜欢音乐，还组建过一个乐队，他是吉他手。主唱是一个叫莫莉的姑娘，长发垂肩，有着好看的单眼皮和一双无与伦比的大长腿。她喜欢穿欧美风的短皮衣，老是骑着一辆破旧的哈雷在校园里穿梭。她比顾宣之高一届，是流行音乐专业的，顾宣之总是叫她“莫学姐”，也正是因为她才进了乐队。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却让他着了迷。他暗恋她很长时间，却始终不敢说出口，因为她强大的气场，总是给人一种远远的距离感。
直到有一天，顾宣之无意中在排练室，看见莫莉和乐队的贝斯手在一起。那天已经很晚了，顾宣之已经快要走到校门口了，才发现手机落在了排练室，急忙赶回来取。哪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他贴近门缝，之见莫莉学姐和那个贝斯手紧紧地拥吻在一起，撕扯着彼此的衣服……
他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遭到了暴击，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许久之后他转身跑下楼梯……
从那以后，顾宣之就再也不敢直视莫莉。虽然还是像平常一样排练、演出，但是他感觉一切都变了，以前那种轻松、和谐的氛围再也找不回来。大家慢慢地都知道了莫莉和贝斯手在一起的事情，平常总是有意无意地开玩笑。直到有一天，一个玩笑引起了一场战争的爆发。
“谁他妈跟陈楚有关系！”莫莉恨恨地吼了一声，一脚踢开了面前的话筒架。
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俩在一起是公开的事实啊。
“行了，别发疯了！你有完没完了。”贝斯手陈楚恶狠狠地盯着莫莉。
“我发疯？那也是你逼的。你他妈背着我跟那个女的搞了半年，肚子都搞大了。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呵呵……”
“行了！”陈楚一甩手给了莫莉一个重重的耳光。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俩之间还发生过这么多事？大家赶紧上前来劝架，莫莉愤怒地看着陈楚，转身突然吻住了站在旁边的顾宣之。顾宣之只觉得一双温热的唇突然袭来，女人的气息在自己的耳边、脖子间来回窜动。他感觉所有的空气都被莫莉吸走了，一种窒息的感觉袭来。他慌忙推开莫莉，和所有人一样惊讶地望着莫莉。
“喜欢吗？”莫莉给了他一个诡异的微笑，“我知道你喜欢我。”她转身走了，留下身后一个个呆若木鸡的队友。
然而，更让顾宣之没有想到的是，莫莉傍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在排练室等你。”顾宣之脑子里很乱，思索了很久还是去了排练室。
天已经黑了，楼道里黑洞洞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响起。排练室的灯关着，门半掩着。顾宣之推门进入，只见莫莉坐在靠窗的地板上，月光洒在她立体的五官和修长的身体上，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座女神雕像。空气里满是酒精的味道，地上的啤酒瓶子不时被他踢到，发出尖锐的响声。
“怎么不开灯？”顾宣之试探着问。
“别开灯。”莫莉开口说，声音有些嘶哑。
顾宣之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啤酒瓶。莫莉在挣扎之间突然一个转身扑在了顾宣之的怀里。安静的空气里，顾宣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声音，他移动也不敢动，任由莫莉紧紧地抱住他。
“你喜欢我吗？”莫莉的唇已经游走到了顾宣之的耳畔，她喃喃低语般地问。
“莫学姐，我……”顾宣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阵燥热，血液开始快速流动，他吞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莫莉的问题。
“虚伪！”莫莉伸手解开了他的皮带，“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莫莉以用力，据将顾宣之推到在了地上。他再也控制不知自己的情绪，将莫莉紧紧地抱住，“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等到两个人从刚才翻云覆雨的狂喜中恢复平静之后，莫莉又打开了一罐啤酒。顾宣之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门缝中看到莫莉和贝斯手在一起的场景，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也做了同样的事，还有白天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般。
“莫学姐，你和陈楚……”顾宣之想要知道他们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莉已经喝完了一瓶啤酒，她用地地把空罐子扔向远处，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莫莉没有说话，默默穿上衣服，便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对说，“顾宣之，谢谢你能来。”
莫莉走了，高跟鞋踩着地板上清脆的声响很快就消失了。顾宣之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实在有些分不清楚。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宣之才起身穿上衣服，打开排练室的等，之间地上一片狼藉，满是啤酒瓶子和揉成一团的纸巾。在两面明晃晃的镜子里，顾宣之看到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脖子和前胸上都是莫莉刚才留下来的吻痕。他拿起笤帚，把地上的垃圾打扫干净，又打开窗户，让满屋子荷尔蒙的味道飘散开来。收拾好一切之后，他才关灯离开。这一夜，他没有回家，也不想回宿舍。在学校的网吧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只有游戏能让他忘记所有烦心的事情。莫莉为什么今天吻自己，又主动和自己发生关系？这两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着。
第二天，顾宣之没有去上课。10点多，估计爸妈都该去上班了，才打车回了家。家里果然没人，只有保姆正在打扫卫生。
“少爷，您回来啦？”保姆恭敬地问。
“嗯。”顾宣之轻哼了一声，便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先洗了个澡，然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算把衬衣领子上的第一个扣子扣住，莫莉留下的吻痕还是隐约可见。顾宣之皱了皱眉头，又把衬衣领子往上拉了拉才下了楼。
“梅姨，我刚换下来的衣服，你一会儿帮我洗了。”顾宣之对保姆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好的，少爷。有，我这就给你拿去。”
顾宣之正吃着，突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是莫莉在昨晚吃安眠药自杀了，现在让他过去接受调查。顾宣之瞬间懵了，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去了公安局。
莫莉真的死了，在昨晚和他分别之后，就在宿舍吃下了一整瓶安眠药。她平时和舍友的关系不怎么好，因此，没人发现她有异常。直到已经上完一节课回到宿舍的室友发现莫莉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有人注意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现在顾宣之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因为法医在莫莉的体内发现了顾宣之的**。顾宣之一走进公安局，就被扑上来的陈楚打了一拳。血腥的味道在他的口内蔓延，他看了一眼怒气腾腾的陈楚，没有理会他直接跟着警察走进了询问室。
事情后来还是弄清楚了，莫莉是自杀。在和顾宣之分别之后，她手机里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是给陈楚的，“我要让你后悔”。但那时的陈楚正和他的新女朋友在一起，根本无暇顾及莫莉的短信。这段时间他已经很厌烦这个曾经很有个性、很有魅力，如今却变得越来越神经质的莫莉了。
而莫莉对顾宣之的种种行为，也不过是她故意报复陈楚的手段之一。从那以后，顾宣之就从来没有再真正喜欢过任何女人。然而，他的身边并不缺女人，长的不错，身家也不错，多得是投怀送抱的女人。顾宣之来者不拒，逢场作戏嘛，大家各取所需，不用投入感情。
直到今天，他遇到这个非常像陆可可的女孩，那种执着和不甘心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顾宣之烦躁地翻着身，怎么也睡不着，很久不想以前的事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拿出手机，打开游戏玩了起来。这么多年，他一有烦心的事，就习惯性地玩上几把游戏，情绪就会有所缓解。
已经是凌晨3点，已经没几个人在线了。只有零星几个队友的头像亮着，那个叫“全世界只对你笑”队友也在。
“这么晚还玩儿？”顾宣之打开对话创窗口发送了一条信息。
“嗯。你怎么也不睡。”很快“全世界只对你笑”就有了回音。
“睡不着，失眠了。”
“好巧，我也是。”
“那玩一局？”
“好。”
在游戏中，顾宣之渐渐忘却了回忆的痛楚，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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