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对不起
云栖本以为重明会出去的，可是没想到反倒坐在了云栖的床边，撑着云栖的身侧，轻轻的撩开她的长发。
“你怎么就不懂呢？”
云栖怔住了，她不敢转过头去看重明的脸，微微的咬着嘴唇。
重明，不懂的不是我，是你。你不知道的，我有多害怕，有多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从前到现在多少的故事看起来这样的美好，可是最后终于还是一个悲伤的结局。我是一个做不到活在当下的人，我总会不自禁的去想到未来，未来可能会承受的，总会牵绊着我。
重明慢慢的放开了云栖，走了出去：“下来吃点东西吧，你睡了很久了，身体会撑不住的。”
重明站在门后，微微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到我的身边，所以不论多久，我都等待着。
等你，就像来生等待前世，不是孤傲也不孤寂。那是徐平的诗，名为《等你》。
云栖从楼上走下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后院，忽然莫名的伤心起来。又苦笑了一声，原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不是刚刚好，大概，他也是不想要记得自己的，现在这些，或许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
“云栖小姐，好久不见了。”是老管家，“您在这里做什么？”
“没。”云栖慌张的把头发拨到后面去，“后院，是重明说什么都不要留下的吗？他……他是不是不喜欢被这样打扰到他的生活？”
老管家皱着眉看了看云栖：“小姐，请不要多想，只是之前的一段时间，少爷有事情没想清楚。”
事情？什么事情，是否和重胤说的一样，是因为自己？
果然，自己总是会给他带来困扰。
“小姐，少爷在饭厅等了很久了。”
“好。”
老管家看着云栖的背影，大概，是可以把那些他藏起来的花又一次的搬回来了的吧。
一残叶轻轻的落在空旷的院落，只不知惊了多少寂静的尘土。
云栖皱着眉走进饭厅，重明正在给云栖盛粥，看着她走过来，像命令一样的：“过来！”
为什么有种叫小狗的感觉？难道这家伙还在生气？
“这么凶……”云栖不满的嘟囔了一下，不情愿的坐在重明的身边。
重明把粥放在她的面前：“不是凶，是因为你。”
“我又怎么了？”
“到底要人担心到什么程度？”
云栖低头喝了一口粥，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强硬：“你可以不担心啊。”
“晚了。”重明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长发。
已经来不及把心收起来了。
云栖莫名的难过起来，没有缘由的，既是想要窝在他的怀里，可是又不敢到想要推开。不要再对自己这样了，云栖哽咽着，喉咙生疼。
“慢点。”他总是这样的温柔，“好吃吗？”
“嗯。”
“不准挑食。”
“嗯。”
“我做的。”
云栖顿了顿，始终没有抬头，迟疑着：“嗯……”
重明微笑着，看着她。
风微微的落下来，带着深秋的冷，这样的安静。
快要吃完的时候，云栖的手机响了，是舒觉打来的电话。
刚刚接通，就听到舒觉着急的声音：“云栖，你在哪？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你还好吗？”
“没有，我没事，已经好了，不要担心了，小雅没事了吗？”
“小雅还醒过来，只是医生已经说脱离危险了。”舒觉停了好久，压低了声音说，“云栖，你可以来我身边吗？”
云栖没有说什么，转过身来看了看重明：“我要回医院了。”
重明依旧这样的坐着，沉默着。
云栖抿了抿嘴唇，还是慢慢的走开，快到门口的时候，重明提高了音量，问了一句：“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那边，需要我过去帮忙的。”
云栖顿了顿，还是离开了林家古楼。
他听着云栖离开关上房门的声音，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其实道理他都懂得，那边更需要人手去帮忙，他也知道，可是莫名的，他就是任性的想要让云栖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重明暗自的叹了口气，明明我也是需要你的。
云栖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她在楼下抬头看了看黯淡无光的夜空，莫名的生出一丝的落寞来。她的心里好乱，就像是一团的乱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了。
舒觉正在病房外的过道上坐着，一筹莫展的样子。
“舒觉，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陪着小雅呢？”舒觉甚至没有注意到云栖已经在站在他的面前了。
他无助的抬头看了看云栖，医院的走廊上灯光昏弱，却莫名的让他觉得瞬间有了依靠。他低下头，咬着嘴唇，伸出手来环抱着云栖的腰，把头埋进去。
他沙哑着声音说：“云栖，让我这样抱着你好吗？就很快，很快我就放开。”
云栖看着舒觉微微颤抖的双肩，生出一丝的恻隐，不忍就这样推开他，只任由他这样的抱着自己。
“云栖，你不知道吧，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小的时候也是因为一场车祸去世的，他们就这样浑身是血的躺在我的面前，再也不会再醒过来。等我后来被送回家，小雅就一直抱着我问，妈妈去哪里了，她要找妈妈，可是我却不能告诉她答案。现在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小雅也会因为这样离我远去……云栖，我好怕……”
云栖慢慢的听他说着，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许久，他放开了云栖，看着她，用那乞求一般无助的眼神：“云栖，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云栖看着舒觉，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蹲下来，握住舒觉的手：“舒觉，如果我答应了，对你对我都是不公平的，但是我答应你，在小雅醒来之前，我不会抛下你。”
舒觉苦笑了一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夜色蒙蒙，望不真切。似乎是没有一丝的星辰，徒有寂静微寒的风慢慢的落下来，不经意的拂过沉眠的深潭，映着泠泠的微光，生出些许的苦意和虚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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