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前功尽弃

　　

　　云栖在那个温柔的怀抱里不停地颤抖着，贪恋着他让人安心的气息。许久了，她未曾这样的放下防备。他的声音依旧是这样的低沉，明明是这样的淡漠，却透着说不清的温柔，萦绕着她，驱散着所有的惶恐不安。

　　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慢慢化开，他轻轻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说已经好久不见。

　　云栖抬起脸来，睁大了眼睛的看着他，她的手慢慢的伸出来，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的抚摸着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薄唇，当指尖碰上他的时候，是那样的真真切切，温热的气息慢慢的穿透云栖的身体。

　　他是真的在这里。

　　云栖的心脏开始莫名的疼痛起来，比先前的那一次都要凶狠的痛，如鲠在咽，泪水却是怎么都收不住。

　　重明轻轻的把云栖环在怀里，失措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咬着嘴唇，却还是不停抽泣。他要怎么办才好，是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

　　重明皱着眉，说不出来的难受，他更宁愿是只有自己，而不是看着她这样。看着不知多久，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要抱紧她。

　　可是云栖却是用力的推开了重明的怀抱，依旧是这样的痛哭着，双手握着小拳头敲打着重明的胸膛，还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

　　“我我……我都忍了那么久了……”

　　“明明……我是这样的，这样努力要……要忘记你的……”

　　“不……不要回来啊……明明不可以……的啊……”

　　“你这样……我就……我就忘不了了啊……”

　　哭泣抽失了云栖的力气，她的声音软软的，却又是这样的撕心裂肺。

　　“你……你走……”

　　“对不起。”

　　云栖慢慢的脱力，最后的一句话沙哑着听不清楚。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昏弱的倒在重明的怀里。

　　重明轻轻的抱着她，心痛如绞，轻轻的吻着她的发梢。她方才还是滚烫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冰冷下来，还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的啜泣着，却是这样的无力。

　　云栖，你不愿意见到我吗？希望我离开是吗？

　　可是云栖，抱歉，我还不想离开。

　　重明皱着眉，一把把云栖横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可还是嘟着小嘴，侧过头去，不看着重明。

　　重明轻轻的撩开云栖的头发：“你，你最近过得不好吗？怎么变得这样的轻，这样消瘦。”

　　“没有……”云栖沙哑着声音，低声回了一句。

　　重明叹了口气，既是心疼又是不知道为什么的焦灼，掖了掖云栖的被子：“躺好，等我。”

　　云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酸酸的，微微的疼，可是又莫名的带着一丝的柔暖，就像是窃喜一样。

　　她咬了咬嘴唇，又回过头去不看重明。

　　她不能，不可以的。她会伤害到他，她没有办法去承受，她被说不出来的不安笼罩。太多太多，那些都牵绊着云栖，她始终不敢伸出手来，更希望远远的逃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逃不开。

　　“想什么？”云栖的额头被轻轻的戳了戳，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边。

　　“没有啊……”声音沙哑着，很轻。

　　重明把手里的一杯水递过去：“喝点水。”

　　云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又侧回去：“不要。”

　　重明皱着眉，阴沉着脸，莫名的生气。

　　他忽然翘了翘嘴角，欠身坐在云栖的床边，喝了一口水，转过头去，捏着云栖的小脸，狠狠的咬下去。

　　“唔……”云栖想要挣脱，可是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微温的水从那一端，带着那个人的气息慢慢的传过来。

　　咸咸的，就像眼泪一样。

　　似乎，还带着一丝的伤怀。

　　那是他的哀幽，还是她的？

　　重明慢慢的松开了手，靠近的看着还在微喘着的云栖，他皱着眉看着她被自己捏红了的脸，说不出来的心疼，暗自的埋怨自己不温柔一些。可是还是咬咬牙：“怎么样，还是不肯听话吗？”

　　云栖低下头，伸手，乖乖的接过水杯，咬着杯沿，一脸的委屈。

　　重明转过头，看了一眼云栖，侧过脸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的伸出手来，迟疑了一下，还是轻拍一样放在云栖的头上，揉了揉，说不出的宠溺和无奈。

　　窗外的风慢慢的摇曳着，轻轻的，带着微微的清冷，明明是惆怅的，却又莫名的安然。

　　云栖很快的昏睡过去，蜷缩着窝在被窝里。

　　重明看着云栖的睡颜，还带着一丝的泪痕，真的似乎憔悴了不少，还一直皱着眉，像是睡不安稳的样子。

　　皱着眉轻轻的微笑着，俯下身，久违的轻吻着她的额眉。他才松了一口气，许久了，才仿佛心里一直空着的一个地方慢慢的填满。

　　宛若是清凉的风，从远山而来，微微的拂过树梢。

　　不会再放开了，抱歉，云栖。

　　重明就这样撑在云栖身体的两侧，细细的打量着她，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云栖在梦里转了个身，继续窝着，像是孩童一样精致酣甜的睡脸。他微微的笑着，不自觉的又轻轻的吻了一下。忽然直起身来，微笑着扶着额头，再看下去，或许就忍不住了。

　　秋日的浅阳慢慢的落进云栖的窗子，带着微冷的气味。

　　云栖才慢慢的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风轻轻的拂进来。屋子里已经没有重明的身影了，她苦笑了一声，昨夜，会不会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云栖揉着肿胀的眼睛，慢慢的走到桌子旁边，那本重明送给她的诗集下面压着一张纸，是重明的字迹。

　　“云栖，昨晚你哭了许久，留了甘菊茶包在冰箱里，敷一下眼睛，还有，温开水冲一杯蜂蜜水来喝，蜂蜜在桌上，记得要吃早餐，书，你看完再还。好好照顾自己，下雨要记得带伞，你不喜欢带伞的习惯要改，不可以不吃早餐，不要总是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想静一静的时候就去图书馆，早点睡，好好休息，不要熬夜，胃疼不要忍着，要吃药……”

　　重明的那段话似乎没有说完，也没有句号，只是像是那笔在最后停了很久，留下一个很大的墨点。

　　云栖看着看着，莫名的觉得心里酥酥的。不好了，好像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恍惚间，仿佛就听到他没有写完的那句话——如果，我在你身边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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