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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56 继续赶稿


  056

  胭脂怔怔想到——

  这世间的女子是否真有一种活法,一种不用依附男人、只为自己而活的活法?

  随既她摇摇头,笑自己想得太多了,胭脂继续笑着对掩良说:“姑娘呀,奴家有时候在想,若奴家身为男儿身便好了......若奴家真是男儿躯,自然可以相去哪便去哪,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想来想去,似乎逃离这院墙拘谨的唯一办法,便是下辈子不要投作女儿身,胭脂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掩良垂着眼睑,想了想说道:“便是投身做了男儿,也不见得就能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你想呀,这男儿都是要么习武从军,要么读书考功名,族里家里长辈盯着,做什么事其实都由不得自己。还不如做女子呢......况且,要是真的想,便是女子,又如何不能浪迹天涯呢。”

  胭脂笑笑地回答:“也是呢,还是做女子好呀、男儿可得赚钱养家的,要是那三更眠五更起的,奴家可受不了。”

  掩良轻轻摇摇头,又同意地点点头,道:“是呀,要是三更眠五更起的,可还真是受不了,不过呀,若说这赚钱养家,胭脂姐姐可不比男人赚的少。”

  说完这话,两人都笑了起来。

  在掩良看来,其实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男性受到的限制也不少,不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过比起女子,他们仍然是既得利益者。

  虽然男人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比女性轻,但若说是“男人养家户口”,便真真的是个笑话了——

  先说这普通的农家,家中不管男女老少都得干活,一两岁的小娃娃只要能跑会跳了,便得帮着家中照看鸡鸭、年纪大些还要照看弟妹、打草甚至去田间干活。

  田间地头的农活虽然主要是男人承担着,但女人干的也不老少,什么拾柴火收拾菜园子,洗衣做饭打理院子,会些阵线活的,还要抽出零碎时间做针线补贴家用......那些家中人口少些的,便更是男女都要下地干活。

  富贵些的人家,这种状况便更是普遍,家中产业大多都由当家主母掌管,什么规制下人、安排起居饮食,每天从大清早便开始忙活,而那些个不通庶务的官老爷们的那点子俸禄,根本不够养活那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

  说来说去,不顾都是一家人分工合作,努力搭伙过日子罢了,却还有些人大言不惭地说,是男人赚钱养家。

  “前些日子......潋滟姐姐,将奴家的身契给赎回来了。”胭脂暗低了声音,突然说起了自己的事——

  卖身契已经赎回了,她便不用再留在教坊。

  那年饥荒,胭脂一家人随着村子逃难,家里一口吃的也没有了,为了凑齐路上的盘缠和粮食,胭脂被她爹娘亲自给卖了——

  胭脂只记得爹将她往人伢子那边一推,道一声别怪爹娘,再千恩万谢地接过人伢子递过去的银钱,便带着小弟离开了,只有小弟在离开时回头叫了几声姐姐,却也被娘亲捂了嘴。

  而后几经辗转,她最终流落此处。

  她不想,也不愿回那个家,而她这样的身份,却也是回不去的。

  是以她并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掩良看着胭脂柔媚的笑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往前,远远只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立在一处廊下——潋滟已经等不及地迎了出来,见掩良远远走过来,便激动地快步朝她走过来。

  那天只见到萧渚清着人将潋滟迷晕,掩良并不确定萧渚清给潋滟下的药量如何,掩良很担心萧渚清那个没良心的会害的潋滟留下什么后遗症。

  然而在允华的禁足下,她又小一个月见不着潋滟,连通个信都不成。

  “滟儿,你可还好?”见潋滟精神头还不错,掩良总算放下心来。

  潋滟则欣喜若狂着快步上来,但当她激动地握住长公主的手之后,却又嘴巴一瘪眼睛一红

  ,呜嘤嘤眼看就要哭起来:“呜......长,掩良......我,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教坊的人并不知道掩良长公主的身份,只知她与潋滟姑娘“那边”的生意关系密切,是以掩良不让潋滟在外边叫自己长公主,潋滟便也从善如流地叫她本来的名字。

  潋滟只觉得满心的委屈——

  一个多月前,她原本喜滋滋地与自己心爱的长公主会面,谁知道逆王萧渚清竟突然出现,使人用药迷晕了她,又将长公主带走。

  潋滟醒来后,不顾身边服侍的人的阻难,执意要去寻长公主。

  谁知噩耗竟然一个一个传来——

  先是得知长公主被劫持南下,随后又是逆王炸船长公主下落不明,之后好不容易寻回了,长公主却又一直昏迷不醒。

  潋滟被阻着不许进宫,只急得团团转,只要一闭上眼睛,看到的便是长公主静默躺着没有声息。

  她不由得想,若是,若是这世上没有了长公主......潋滟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心里骤然空了一块。

  就这么熬着许多天,如今她终于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完完整整,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潋滟怎么能不激动呢?

  想及长公主这么一个金贵人儿,这段时间却吃了这么多苦,潋滟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揪疼。

  见潋滟要哭,掩良连忙帮她一抹眼泪,安慰道:“哭什么呀,傻姑娘,我这不是来看你来了么......怪,快别哭了,妆都要花了呢、胭脂看着呢。”

  潋滟抽搭几次努力控制住了情绪,却还是紧紧握着掩良的手不放,引着她二人往小院中走。

  胭脂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摇摇头打趣道:“哎呀呀,可真是浓情蜜意,这下可是分都分不开了,这下可好,奴家可算是多余的了,还是离远些罢。”

  “别呀,这不还有正事要谈么,胭脂你要是走了,这事还怎么办呢?”掩良也笑着答了话,又揉揉潋滟的脑袋表示安抚,“滟儿也别哭了,还得拿注意呢。”

  潋滟用脑袋掩良的手,才冲着胭脂点点头道:“胭脂你也进来吧,可还有话得跟你说呢。”

  随即三人进了潋滟的小院,又在屋里一张圆桌边坐下。

  刚一屏退了周遭服侍的人,胭脂便敛了笑容,起身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那张柔媚的脸上忽然没了撩人的风情,反而一种凌厉的冷冽,她开口道:“坊主,你便收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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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滟吸吸鼻子,仍然握着长公主的手。

  心上人好不容易完完整整地回来了,潋滟怎么舍得放手呢?

  潋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又望了望长公主,长公主对她眨了眨眼睛,表示让她自己做决定。

  跪着的这位名叫胭脂的女子,神情中透露着疲惫与决然,似乎是孤注一掷地哀求,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似乎是怕她说出不同意的话,胭脂又急切地开了口,道:“坊主,那日你一番劝说,这些日子胭脂已经细细想过了。纵便是赎了身,胭脂也无家可归,就算带着银钱去往别处居住,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受人指点嘲笑,与其,与其继续这样活着,还不如去了吧,奴家......我愿跟随坊主,纵便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潋滟作为一个情报贩子的生意是以教坊花街作为根据点的,她所在的这处教坊真正的主人便是她本人,而坊中的老鸨,也不过是她掩人耳目的代理人。

  贩售情报之事,坊间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胭脂便是知情人之一,她原本是这条花街上另外一处花楼的头牌,潋滟与胭脂约定,只要胭脂帮她办好一些事,她便替胭脂赎身。

  只是这赎身之后,胭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去往何处,便在潋滟这里暂住了下来,顺便帮着招揽些生意。

  一段时间下来,胭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便打定了主意要投入潋滟靡下——

  胭脂说的要入坊,便是要进入潋滟的暗坊“曲舆”。

  “曲舆”是在黑白两道上都赫赫有名的情报坊子,没人知道他们的情报是如何而来,只知其背后影影绰绰有着好些势力和人物。

  只是很难有人会将一个小小妓子售卖的情报跟“曲舆”联系起来,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这“曲舆”幕后的主家是谁,当年在小皇帝允华的复国道路上,“曲舆”曾经出力不少。

  但在皇帝登基后,在沈清欢的建议下,为防止这“曲舆”失去控制、为奸人所用,其中绝大部分势力已经被收于皇帝手中,目前由沈清欢代管着,替皇帝办事。

  现在留下的,是“曲舆”最初的主干部分,另加上些掩良自己的势力,虽不比当年,也还算得用。

  按照小皇帝的意思,便是“皇姐定不会甘心安坐宫中,还不如留些不大不小的势力与她玩耍”,是以沈清欢也不得不对现在的“曲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潋滟心中轻叹一口气,胭脂这是打定主意要进入“曲舆”了,但真进了这半阴半阳的道,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潋滟决定最后再劝她一次,便开口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入了坊,以后便是死,也只能就这么死了,没人知晓,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胭脂定了定神,望着潋滟的眼神无比坚定,道:“即是胭脂自己选择的,纵使曝尸荒野,也无任何怨言。”

  长公主这时突然开口问道:“胭脂......你这名字是谁取的?”

  胭脂眼神暗了暗,犹豫一下还是说了:“是......是教坊的清客。”

  胭脂胭脂,便是个物什,与人玩赏之后,若有新鲜玩意,便也弃于一旁了。

  长公主侧了侧头继续问:“那原来的名字呢?”

  胭脂淡淡道:“原来的名字......叫,叫招娣。”

  招娣。

  家中田地是坚决不能卖的,小弟长大后,还要耕种,而那年饥荒,为了养活小弟,也为了全家不被饿死,便将她卖了。

  潋滟看了看长公主,对胭脂道:“你,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你自己的名字。”

  胭脂猛然抬起头来,眼中似有星星点点,不知是突然看见的希望,还是对往后生活的迷惘。

  起个新的名字,她自己的名字。

  自此以后,不再是为别人而活,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半晌之后,她尝试着说道:“......飞鸢,鸢飞利天的飞鸢。”

  说着腼腆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飞鸢的笑里没了讨好和妩媚,只是单单纯纯地笑了。

  飞鸢离开后,潋滟与长公主默默地对视了一会,随既同时叹了口气:“唉——”

  这么一叹,两人又同时笑了起来。

  笑完后,长公主软塌塌地趴在桌上,对潋滟感慨道:“真不容易呀——”

  潋滟也摇摇头,赞同道:“是呀,真不容易啊。”

  随即她的目光顺着长公主从领口处露出来的小半截脖颈望了过去,瞥到淡淡的扭曲的伤疤。

  潋滟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翻开了长公主的领子,随即,一片蜿蜒扭曲的烧伤伤疤露了出来。

  潋滟惊讶地看着那一片蜿蜒的伤疤,只觉得心疼不已——这么一大片伤疤,该是有多疼啊?而长公主又那么爱美,身上留下这般疤痕,又该是怎样的难受?

  掩良只闭着眼睛,由着潋滟给她查看伤疤,随口道:“滟儿,你知道萧渚清在船上放了什么吗?一整船的□□呢!你说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查到的。”潋滟回答道,随手帮掩良揉起了脖子。

  力道舒服得掩良只比着眼睛哼哼唧唧,没察觉到身边的潋滟眼里闪过一道狠厉——

  竟敢弄伤我的女人,萧渚清!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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