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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过渡


  郑长靖躺在床上,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脑子里仍然是一团乱麻,很多东西还没理清。

  几天前他将长公主带回,那时正是半夜,她烧得厉害,待终于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镇子,国师已亲自带人等候多时了。

  见他们奔马过来,国师上前从他怀里接过了长公主,还深深的看了郑长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郑长靖怀里一空,只呆呆地看着国师将她带走,随后便有人迎上来为他查看伤势。

  他只是木木地望着国师将她带走的方向,被身边的人拖着下去休息,耳边明明是一片喧闹,却又什么都听不清。

  皇上嘉许了所有去寻长公主的将士,给郑长靖的赏赐特别丰厚,然后又准了他的假、令他在家休养。

  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往郑家大宅送去,母亲瞧见圣上赐下的物件,只知道是三子立了功、得了圣上赏赐,喜出望外地往虚空中拜了又拜,直道圣上英明圣上万岁,有如此明君,大齐定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郑长靖却只将自己关在房中,在床上滚来滚去地发呆。

  那时国师将长公主从他怀里接过去,郑长靖一时间竟不愿放手,好像一放手,便会永远失去什么似的。

  国师发现了他的停滞,一把便将长公主抢了过去。

  对,是抢了过去,郑长靖能感觉到国师突然急切的动作。

  随即国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带着长公主离开了。

  那个眼神很是不友善,应该说,是毫不掩饰地透出了厌恶,还有一种莫名的探究。

  想到此处,郑长靖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憋闷,他忽然又想到之前的传言——长公主与国师……

  那二人的脸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明艳、一个精致——郑长靖居然还觉得他们很登对!

  他不自在地翻个身,用手狠狠地揉着自己脑袋,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翻腾了一会,随后他又无力地捂着脑袋——为什么老会梦见她呢?梦的还是一些从没发生过的事,却又很真实。

  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长公主。

  也没想到,她真的叫掩良,和梦中一样的名字。

  那么,那些梦是真的吧?

  可为何他不记得呢?

  难道真的有生死轮回、前生来世,所以那些皆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还有,她为什么总是一副特别嫌他的模样?

  明明,明明梦中……是喜欢的。

  想起自己将她抱在怀里,冷冰冰的,又那么轻。

  他没想到,女子原来是这般瘦小又脆弱。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靖儿呀?”郑长靖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了母亲担忧的声音,“靖儿?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这都躺了好些天了?若是不舒服,可千万要告诉娘啊……”

  郑长靖叹一口气,想想自己这些天确是不像话,便一个翻身坐起来,穿上鞋去将门开了。

  郑母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丫头。

  郑母见儿子将门打开了,却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眼下有淡淡的青乌,觉得更担忧了:“靖儿呀……你这,娘给你带了些粥来,这粥是用那乌骨鸡汤熬的,娘亲自看着,熬了两个时辰,最是暖胃不过……你好歹用些吧?”

  郑长靖见母亲一脸的心疼,心中略略有些愧疚,他提起精神对母亲露出一个笑脸道:“娘,我没

  事,只是有些疲倦了,让娘担心了,孩儿这便收拾一番,一会与娘一同吃饭。”

  见儿子打起了精神,郑母心下安定许多,便也微笑着对儿子点点头道:“好好,娘等你,咱们一块吃饭。”

  ========

  怀谨拿着一个茶壶往杯里倒茶,茶已漫出许多,流的满桌子都是,他却仍未察觉。

  他最近总是走神——

  那天郑长靖等将长公主带了回来,他远远瞧见郑长靖抱着长公主,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怀谨便知道自己不喜欢郑长靖抱着她,很不喜欢。

  怀谨上前,从他怀里接过长公主,却见郑长靖动作一滞,一刹那,二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红线竟然变成了真正的红线,怀谨被那鲜艳的红刺了眼睛,便一下将长公主抢了过来——

  那红线竟然又变了回若有若无的模样,似是随时要消失。

  怀谨深深地看了郑长靖一眼,然后转身,带着长公主去治疗,他知道郑长靖一直在他身后看着。

  漫了满桌子的茶水终于滴滴答答地流到了地上,将怀谨的衣襟也打湿一片,他猛地一惊,连忙将茶壶放下,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怀谨第一次犯这种错误,一瞬间的慌乱后,怀谨迅速地恢复了平静,他左右看了看,寻了块帕子,慢慢地将满桌子的茶水擦掉。

  待做完这一切,怀谨便转过头看着服了药、已经熟睡的长公主——梦里还在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长公主很是不喜欢怀谨在旁,自从有了些说话的力气,张嘴便赶他走。

  刚才怀谨给她端来药,长公主很是戒备地不喝,怀谨再三保证这真的只是伤药,她却仍然不信。

  最后还是皇上来了,二话不说喝了半碗,长公主才不情不愿地将剩下半碗喝掉。

  想及此处,怀谨伸手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头,想把它抚平。

  怀谨觉得,长公主可能还在为之前他送她的点心而生气吧?

  因为里面加了长生一梦。

  他只想将她占为己有,却忘了她是不愿的。

  直到这时怀谨才发现,在此之前,他做什么事都全凭自己的意愿,全然未曾考虑过他人是否乐意,但从来,也没有人说他这样做的不对。

  怀谨继续看着长公主皱起的眉头,那像一个打在他心上的结,怎么也解不开。

  怀谨悄悄在心里道——

  以后,主子不喜欢的事,怀谨便不会再做了。

  怀谨定会讨主子欢欣的,主子……便快些好起来吧。

  怀谨又盯着她看了一会,视线才慢慢挪回了自己的手上。

  和他身上的其他部分一样,怀谨的手也是那般苍白,五根手指毫无血色,白的有些透明,而在他的无名指上,却出现了一样他从未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出现的东西——红线。

  在怀谨的无名指上,缠绕着一根象征姻缘的红线,那线的另一头在虚空中飘荡着,不知通往何方,连着什么样的人。

  怀谨顺着无名指上的红线往上看,虚空之中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却忍不住心下一阵隐秘的雀跃。

  ========

  沈清欢掀开马车的帘子,一步便跨了下来,吓得旁边抱着垫脚准备放的小厮往后退了一步。

  “夫人如何了?”沈清欢一边急切地往院里走去,一边问小厮。

  “启禀老爷,夫人刚用了药,现下正休息着。”那小厮连忙答道,他只能小跑着跟上沈大人,怀

  里还抱着垫脚。

  沈清欢嗯一声,一撇眼瞧见小厮还抱着垫脚,便皱着眉头训斥道:“这般抱着做甚!有人跟你抢不成?!”

  小厮连忙哈腰赔罪,后退几步,小跑着往门房去了。

  门房的老伯瞧见了这一幕,一边摇头一边狠狠地点了那小厮的额头一下,小声道:“冒冒失失!冒冒失失!”

  小厮只是捂着自己的额头吐吐舌头,然后嘿嘿一笑。

  沈家上下仆役皆知道——老爷最近暴躁的很。

  这还没出正月,京城便闹出许多事情来,他们只是些下人,老爷的公务他们是不清楚的,但有一件事沈家上下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前两天,沈家走水了。

  而这火,却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因着老爷在京中捉拿贼人,那贼人见无处可逃,竟丧心病狂地往沈家放了一把火!

  正是半夜十分,那火便燃了起来,幸亏夫人镇定,连忙指挥着人将老夫人和少爷小姐皆带了出去,又指挥着人救火。

  然后老爷也带着官兵及时赶到,这才将火势控制住,险险没有烧到邻里。

  只是夫人月子本就大了,受不得累,一场惊扰下来,羊水竟然破了。

  幸亏沈家天佑人和,折腾了小半夜,夫人生下一对龙凤胎,待夫人沉沉睡去了,老爷便又进宫去了。

  圣上念老爷鞠躬尽瘁,却为贼人所扰,赐下了一座宅院以作安抚。

  虽然老爷没有责罚他们玩忽大意,沈家的仆役们却都在心里暗暗憋着一股劲——咱们老爷是圣上近臣,又是大大的清官良臣,夫人又那般心善宽厚,这帮贼人却这般加害于沈家!

  只希望老爷尽快将那贼人抓住,将他千刀万剐才是!

  而沈清欢,也同样憋着一股气,那夜他本是彻查逆王在京中余党,谁知却然查出了有私通戎国之人!

  沈清欢当机立断将这通敌之人拿下,随后又挖出些同党来。

  正押着人,忽然有人来报,珊瑚胡同的方向起了火!

  沈清欢立觉不妙,带着人打马赶回去,果不其然,那冲天的火光正是从自己家燃起的。

  他的心紧紧揪着,他不顾旁人阻拦,跳下马便往宅子里冲,正巧瞧见了柳氏扶着沈母、带着几个孩子,由仆役们护着往外走。

  见妻儿均安,沈清欢先是心下一松,随后一阵心酸涌上来,他竟有些想哭,他小跑着过去,一把将两个小些的孩子抱过来,与妻子一同扶着母亲往外走。

  待安置了家人,他便指挥着人灭火。

  谁知火势刚小下去,柳氏便发作起来了,幸亏一番折腾之后母子均安。

  沈清欢刚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人来报——他前脚刚去救火,后脚便有人来劫那通敌之人与细作等,现下人已被劫走,其余的……已经死了。

  好好好!原来如此!竟然如此!沈清欢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再也没办法消下去。

  之后潋滟姑娘将一枚戒指交给沈清欢,里面藏了一个隐秘的印章,道此物是长公主让她移交给沈大人的,而此物,应该与放火之人有关,此外,那戎国来的细作,大约与“南冥”有关。

  回想起那夜的心惊,沈清欢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哼,南冥?竟然敢在沈家放火?

  沈清欢行到妻子屋外,忽然想起什么,脚下一转,连忙往另一边的厢房去,在快速地洗漱,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才有急急地往妻子房中去——

  现下柳氏刚生产不久,身体正虚弱着,还有才刚出生的两个孩子也还娇弱,若是染了灰尘便不好了。

  沈清欢一进屋,便瞧见母亲正与柳氏说话:“你刚生产完,又受了那般惊吓,可不好起来,要多歇一会才是……”

  “多谢母亲关照了,但孩儿真的无事了,这一天天的躺着,怪闷的……”

  旁边服侍的丫鬟见沈清欢进来,连忙行礼道:“老爷回来了。”

  这边正说着话的婆媳二人才转头过来。

  见丈夫回来了,柳氏脸上一喜,便要起身迎他,沈清欢连忙上前将她按住,道:“别,你身上不好,可别起来了。”

  沈清欢扶着妻子靠回床上,才转头对母亲行礼道:“母亲。”

  沈母并不以为逆,只不住点头道:“好好好,可算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沈清欢又与母亲说了会话,沈母道要给沈清欢备些吃食,便带着丫鬟下去了,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说话。

  沈清欢看着刚生完孩子便面有病容的柳氏,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心疼地道:“这回……苦了你了,你怨我吧……是我对不住你。”

  柳氏将手搭在沈清欢抚着她脸颊的手上,眷恋地蹭蹭,才道:“老爷说的什么话,我既嫁与你,既能共享安乐,便也能同担风雨,怎又会怨老爷呢。”

  听出了妻子话里的依赖与疲倦,沈清欢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沈清欢想要振兴沈氏,想予家人衣食无忧,护他们平安喜乐。

  谁曾想,却是他,给他们引来了这场灾祸。

  他压下心中的自责,又打起精神与妻子说了会话,待妻子睡下,沈清欢又去看了看孩子,随即在母亲的絮絮叨叨中用了些饭食。

  这次圣上明着是准了他休假回家陪家人,实际上却是派他继续调查逆王一事,以及……戎国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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