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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怀瑾


  礼部侍郎沈清欢同志觉得今天很是奇怪。刚下了朝,郑都尉就跑来与他说话——这人是镇远侯郑家三子,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不喜文章,理所当然也不喜欢与文绉绉满口道德文章规矩礼节的文官打交道,每次看到沈清欢等都躲得远远的,今天倒自己跑来与他搭话。这也还罢,许是他开窍了发觉自己应当也学学文人气息呢?可是这郑三郎——支支吾吾断断续续东拉西扯地说着话,一会说昨个天气真是好御花园景致可好,一会说鹅黄色真是个好颜色衬得人都鲜亮了,又说不知最近有无哪家贵眷留住宫中。

  沈清欢听他拉拉杂杂讲了一大堆又不知所云,边走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郑都尉,烦的不得了,听到最后一句时陡然一惊。他回过头上下打量郑都尉,郑长靖被他这一盯得愣住了,这厮少年习武,差不多的年纪却比沈清欢略高出半个头,阔额挺鼻相貌堂堂,郑家的事他也听说过,三子姻缘不顺,前不久说好的亲事又变卦了,至今仍未娶亲——这厮该不是偶遇哪家闺秀一见倾心了吧?还是昨个在御花园遇到的?可近来宫中并无贵眷居住啊?

  “郑都尉可是要寻人?”沈清欢道,他决定还是跟郑长靖打开天窗说亮话,毕竟口水战是文官专利,且要想做到传意于言外,还真是需要好好修炼的,郑长靖这家伙一个武将出生的,要学这套也太难为了,听的人还忒费时费脑。

  郑长靖略尴尬,打听一个闺阁女子,多少都有些不妥,他原本只是想侧敲旁击探探风,奈何口头文章是文官专利,三两下被拆穿,于是磕磕巴巴道:“沈大人……那,那个……”

  “郑都尉若有所意,不妨告与令堂,沈某不好越俎代庖、逾越不制。”沈清欢尽量阐述得直白些,他想表达的意思是——看上哪家姑娘去跟你娘商量,这种事不归礼部管辖,我沈清欢也不是媒官,再者,若是在御花园遇见的,这宫里的事务,也不是你该随便探听的。

  可惜郑长靖极度缺乏与言官打交道的经验,只隐约听得沈清欢在说让他去跟母亲商量,心下猜疑沈大人是否误会自己看上那女子了,便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想知道此人是谁……”

  还没想着要娶她,后半句还没说出口,沈清欢已经一拱手告辞了——跟莽夫打交道,着实脑子疼。

  “身上有桂香的……”郑长靖眼看着沈清欢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背着手走开了,只能站在原地站着,略略沮丧,不自觉喃喃出口。

  沈清欢耳力好的很,并没有漏掉这句小小的自言自语,身上有桂花香?沈清欢眼前晃过某个龇牙咧嘴尖酸刻薄又喜怒无常的人影……随即他摇摇头,不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天寒地冻的,长公主懒得出奇,又怎会去御花园?说她在寝宫冬眠不出还可信些。何况这女子牙尖嘴利眼高于顶,动不动对人白眼相加,怎样看也不是能让人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类型。摇摇头,许是别人吧。

  “沈大人。”一个温和没有波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沈清欢正想心思,当即吓得不轻,他寻声猛地抬头——一个白衣白发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侧旁,是国师。

  沈清欢捂着吓得不轻的小心肝,这厮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对着国师一拱手:“国师是何时来的?”

  “沈大人与郑都尉说话时。”国师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抛出了自己来寻他的意图,“沈大人于陛下登基前便一路辅佐,可否告知怀瑾,彼时长公主有无甚……怪异之处?”

  沈清欢眉头跳了跳,长公主一直很怪异好不啦!她从说的到做的哪一样不怪异啊,她就是个奇葩啊!但他还是忍住了,只简单答道:“并无。”

  国师点点头,又飘然而去了。

  沈清欢懵在原地,然后摇摇头也离开了,腹诽道一个个的怪里怪气。

  怀瑾默默地走着,他能一眼看到所有人的命数——今上的命格是一条凶猛暴烈的金龙,周身伴着雷霆与业火,正是杀伐果绝、开疆扩土之天命所归之人。而礼部沈大人,则是一头身有祥纹的绿睛白虎,且环祥云瑞气,应是佐政辅王之才。郑都尉则是一头巨犀……

  只有长公主掩良,昨日他之所以与之相撞,是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她的命数,也没算到她那时朝着自己撞过来。怀瑾每天清晨都会卜一卦,每天将发生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这种掌握之中出现了一个异数,像投入平静湖水的一颗石子,将他的预料全部推翻,他看向那个女子的命数——只看到茫茫一片空白。

  他决定去会会这个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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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良伸手拈起一颗棋子,顿了顿放在棋盘上。

  对面坐着的怀瑾也念起一颗棋子,看都不看地放在棋盘上,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要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似的。

  掩良也不生气,她昨天才做好了心里建设要怎么收拾怀瑾,雄赳赳气昂昂地备战,她知道怀瑾不会拖太久,很快就会来考察他的小白鼠。果不其然,才吃了午饭,掩良正窝在炕上,手里捧着一盅暖暖的山楂茉莉消食茶,青烟就来报,曰国师来找她下棋。

  哼,下什么棋,惺惺作态!来人呐,开门打狗!呸,开门迎客!

  果然怀瑾来了之后连看都没看棋盘,就盯着她看,虽然棋也下的不错就是了。

  掩良又拈起一颗棋子,慢悠悠地开口道:“国师大人看了这许久的,可看出个什么了?”

  “无。”怀瑾很老实地开口答道,他所看到的,还是只有白茫茫一片,一无所有的空白。

  掩良抬起眼皮撇他一眼,嘁~看不见是因为你傻怎样啊不服你打我呀在老娘的地盘上你敢动我一指头青烟上来就咬死你哼!心里虽在咆哮,掩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再慢悠悠开口:“啊,难道国师瞧不见我生的貌美如花么。”

  怀瑾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掩良脸上——眼前的女子确是眉目如画,他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却歪了歪头,他连她在想什么都看不清:“怎会。”

  而掩良却很清楚怀瑾在想什么,刚刚是在看命格现下则是在看她的思想,怎样啊看不透了吧!哈哈哈老娘在骂你知不知道啊傻x白痴二百五!你妈生你的时候没墨了吧!想知道我在想啥?就不告诉你不告诉你略略略……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又静默地下了一会棋。

  怀瑾的眉头越揪约紧,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他不自觉地问出口:“为何长公主……”

  “我听说国师大人能识得天道,知万人命运?”掩良打断怀瑾,才不会给他发问的机会呢,主动权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正是……”怀瑾被打断,微微点头,他能看到世间一切人命运,却看不到掩良的命运。

  “那……国师,可知自己命数几何?归宿何处?可曾看见过自己的命格?”掩良一改刚刚慢悠悠的调调,一连串逼问。拜托大哥你先看看自己的命运行不啦!不要跑来折腾别人欧凯???

  怀瑾一惊,他算尽天命,却从未探知自己的命运,也从未想过要去探知,自己的命运是何?一时间愣住了。

  “哦,原来国师不知啊?”掩良投下最后一颗棋,满意地笑笑,口气戏谑,起身走开去了。

  怀瑾低头——黑子逼杀白子,是他输了。他有些诧异,怀瑾自小精通棋艺,加之能识人动向,大齐举国上下没人能赢过他,今日却输给了掩良。

  掩良则心情甚好,不就是下棋么,怀瑾百战百胜的秘诀无非两个,其一是他确实专擅此道,其二则是他有外挂,能预知对手的动向。那一世怀瑾曾逼着她学棋,手板鞭子都挨了不知多少,就算她仍然不擅下棋,却也对怀瑾的棋路十分熟悉,加之怀瑾的外挂对她没用,要乘着怀瑾心不在焉的时候下赢他,简直不要太简单好不好~而没想到这层的怀瑾肯定会深受打击不知所措,至少会对她有所忌惮。

  掩良乐滋滋地喊青烟送客,将怀瑾赶了出去,很好很好,初战告捷,晚上吃点好的庆祝庆祝~嗯,天气渐凉,今晚吃个锅子!

  怀瑾心事重重地回到钦天监,又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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