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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活僵尸


  狗日的,自己不是人还凶别个说别个不是人!周蒙溪顿时像被踩到痛脚似的挠心挠肺地难受!她又没死,她怎么不是人了?但人在屋檐下,底气矮三分。周蒙溪生生压住那股子不爽劲,说:“不要你不是人就把别人不当人!”她冲奇颖翻个白眼,心说:“凭你那副鬼样子还想吓人?你跟月朔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压根儿没得比。”她拿奇颖和月朔一比,发现这刚死的鬼和月朔这两千年的僵尸真没法比,那气场就不知道弱了多少。周蒙溪想到自己以前还说月朔害死她以后她变成厉鬼找月朔算账被月朔狠狠地埋汰了一番,现在看起来,月朔确实该嘲笑她。她对奇颖说:“你别吓我,你吓不到我,比你厉害得多的我都见过。”她说完,不理会奇颖,继续看电视。

  奇颖那双空洞的眸子死死地对着周蒙溪。

  周蒙溪没回头,但那种被死灵盯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背心直冒泡。她转身趴在沙发上说:“找份工作混口饭吃而已。”她朝奇颖合什拜拜,说:“你还是去书房找你朋友玩吧!”

  屋外,大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是在这间屋子里吧?”

  “是在里面。是像有只阴煞在里面!还有一只鬼!”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进去看看!”

  奇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她调头冲向与大门相反的方向就想穿墙跑出去。但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她赶紧向后退,那男人手中甩出一根链子绕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一拖,奇颖就摔了过去。

  周蒙溪也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啥东西?她定睛一看,当即眼睛都瞪直了,嘴巴也张圆成“O”字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找笔记本请这二位签名。

  这二位,一个从头到脚一身白,一个从头到脚一身黑,他们的头上戴着顶高高的帽子。穿衣帽子戴白衣服的那位他的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手上拿着一根哭丧棒。另一位一身黑的先生戴着与白先生相同款式的高帽,上面写着:“一见发财”,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拘魂锁链,而此刻那锁链的一端正缠住奇颖的脖子。奇颖被锁链锁住,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变成了个木头人,只有一双眼睛流露出惊恐与绝望以及用最后挣扎的眼神向周蒙溪求助。

  周蒙溪看到这一幕,签名什么的想法立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赶紧转身坐在沙发上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地看电视。冷汗,从她的额角渗了出来,她吓得双手颤抖。

  这二位,她在庙子里见过他俩的神像。《新白娘子传奇》里白素贞跟他俩打架的境头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黑白无常二位大爷,谁不认识啊!说月朔那是个异类让她碰到就算了,妈妈的,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出现在她的面前!黑白无常啊!不是只有死人才能看到这二位吗?这二位不是拘魂使者吗?

  “必须死!”突然,不知道是哪一位吼出这么一句!

  周蒙溪不知道那是其中一位的口头禅,她听到这吼声吓得全身一哆嗦,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必须死”就是没得活!没得活就拼了!

  她跳起来,运功,“轰”地一下子就把丹田里的能量释放出来朝那两位轰过去!

  能量化作龙形朝白无常奔腾而去,气势十足。龙形气劲撞到白无常的哭丧棒上,白无常一拨一搅,那道气劲立即化作烟尘。下一秒,白无常的哭丧棒已挥到跟前。周蒙溪抬起手护头抱住脑袋,那看似用纸扎成的像鸡毛掸子似的哭丧棒落在手上却如同钢管似的,周蒙溪“啊”地一声惨叫,抱住手臂痛得跪倒在地上。她“啊啊啊啊啊”地惨嚎着,痛得眼泪狂飙,手臂骨的痛感告诉她骨头让那白无常打断了。未等周蒙溪有所反应和缓过气,一条锁链缠在她的脖子上,瞬间收紧勒住她的脖子。“唔!”周蒙溪闷哼一声,本能地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拽住链子。

  黑无常手中的锁链缠住周蒙溪的脖子,若是常人,被锁连缠住一拖,魂就已被勾出来带走了。可那锁链在周蒙溪的脖子上缠着却没有勾出周蒙溪的魂。黑无常的力很大,周蒙溪根本拽不住,她整个人被拖黑无常用锁链拖到沙发上,勒得脖子都像要断了。

  白无常看出周蒙溪的异样,出声阻制黑无常继续强行拖拽,说:“兄弟,别忙!”他探出手里的哭丧棒朝周蒙溪的胸口一挑,勾出那块玉,抬眼朝黑无常看去。

  黑无常看到那块玉,也看一眼白无常,收了勾魂链,一黑一白拖着奇颖的魂穿墙而出,消失了。

  周蒙溪从沙发上滑倒在地上,她的左手揉住剧痛酸楚的脖子。喉间刺痛想咳,却又咳不出来,又似脖子处的骨头尽断。可如果脖子处的骨头被勒断,她又怎么还能活?现在没死,却让她感到生不如死。她躺在地上,说不出的难受,手臂钻心地痛,痛彻心扉还没办法去揉去抚。

  她挣扎了许久,才有呜咽的呻吟从喉咙里溢出。

  书房门被推开,宁馨看到周蒙溪躺在地上吓一大跳,她赶紧几步奔到周蒙溪的身边去扶周蒙溪,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奇颖捉弄你了?你没事吧?”

  周蒙溪摇头,这一动,脖子更是钻心钻肺地疼,眼泪如决堤般往外淌,她难受得恨不能一死了之。

  宁馨把周蒙溪扶住沙发上,被周蒙溪的样子吓得不轻,赶紧拿起电话打120。周蒙溪满脸泪水,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筋都冒了起来,一副垂死挣扎随时会断气的样子。

  没多久,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给周蒙溪做了个大致检查,没查出什么异常,但看周蒙溪这情况很不妥,赶紧把她抬上单架送去医院做更全面的检查。

  到了医院,周蒙溪脖子上的骨头似乎卡回了位,原本的哽咽声也变成了哭声,她捂住右臂哭嚎:“我的手骨断了!好痛……痛……”剧烈的疼痛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痛得她几欲昏死又昏不过去。

  医生给周蒙溪做了检查,没有检查到周蒙溪的手上有伤。拍片照CT的结果也显示她的手骨一切正常。

  医生把片子给周蒙溪看,说:“你看看你的片子,你说的断掉的地方一点伤都没有。你关节这里的伤是旧伤,早就长合了,不会再痛。”

  周蒙溪的视线被眼泪模糊,她抹去泪想看清拍出来的片子,结果左手刚抹了,眼里的泪又滚了出来。

  宁馨看到周蒙溪的片子,说:“是没事啊!”

  周蒙溪连抹好几次泪才勉强止住几秒泪水刚看清那片子,泪水又模糊了视线。她的左手死死地按在右手手臂处,又痛得跪蜷在地上,压抑的哭声自咽喉处悲鸣溢出。她突然想到那二位是阴差,他们的武器落下来不会打在肉体上,更大的可能是伤在魂魄上。如果是伤到魂魄,医院的医生检查不出来,更没能力治。她用力地深吸口气,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你去哪?”宁馨问她。

  “找道士!”周蒙溪头也不回地应了声,一路前行一路抹泪。

  宁馨一路小跑地追上她,问:“你找道士做什么?”

  “我被黑白无常打伤了。”

  宁馨闻言,愣住,跟在周蒙溪身边小跑的步子停下。她看着周蒙溪跑远的背影,说:“我看你才是精神病吧!”

  周蒙溪跑出医院,她哪知道哪里有道士啊!突然想到之前算命先生让她去找的那个道士,但那道士住的地方距这里很远,这时候也没了公交车。周蒙溪痛得厉害,这时候也顾不上省钱,赶紧去拦的士。

  来往的士看到她哭成这样,好几辆在她面前一停又开走了。

  周蒙溪最后支撑不住,痛得跪倒在路边。

  宁馨走出医院,看到周蒙溪跪蜷在医院大门口外的公路上,走到周蒙溪的身边,蹲下身问:“你——”她亲眼看到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周蒙溪没受伤,还以为周蒙溪是想装有事搞敲诈,可这会儿看周蒙溪的样子分明是很难受。她咬咬唇,问:“我能怎么帮你?”

  周蒙溪痛得全身颤栗,连话都说不清楚,她说:“你能带我去找一个人吗?”

  宁馨想了想,点头,说:“好。”

  “谢谢!”周蒙溪哭着报出那道士家的地址。

  宁馨拦了辆的士把周蒙溪送到那道士的家里。

  楼下的大锁坏了没有维修,周蒙溪拉开门单手撑着扶手就往上爬。她爬到那算命先生介绍她来拜师的那家道士家门口,用力地拍门。

  两分钟后,一个声音响起:“哪个?半夜三更敲啥子?”是那道士的声音。

  周蒙溪咬牙忍痛,没敢吱声,她怕这道士不给她开门,要她却忽略了防盗门的猫眼。

  那道士从猫眼里看到是周蒙溪,吼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啷个又是你?我说过我救不了你,你滚!”

  周蒙溪哭着喊:“道长,我好痛!”

  宁馨让周蒙溪的这声哭喊渗得全身发寒。这凄惨得变了调的喊声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倒像是冤死的鬼在喊魂。她打个激灵,帮周蒙溪央求道:“道长,你就开开门看看她吧,她这么难爱……”

  “你莫帮她说话,离她远点,她都不是人了!”

  宁馨听到那道士说周蒙溪不是人,再听周蒙溪的哭喊声,也越看越觉得周蒙溪不是人。她有些怕,又想起她家里的那位,胆子壮了点、惧意消了点,说:“道长,就算不是人,那鬼也有好鬼吧,你救救她好吗?”

  “她也不是鬼,她这人现在不人不鬼就跟活僵尸差不多,我跟你说,活人和她处一块儿不死也要脱身皮!你还不离她远点?”

  道士的话像刀子一样剜在周蒙溪的心口,魂魄上的伤都不及手臂上的这句话的给她带来的效果痛。

  周蒙溪的眼泪含着泪,浑身打着颤,她恨恨地哭叫道:“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你是道士,修道人却见死不救!千年僵尸都比你更有慈悲!我是活僵尸,就算我是活僵尸又怎么样?至少她曾救过我、帮过我,哪怕她把我变成活僵尸我也认了!你们和老天都没有给我第二条路走!”她说完,扭头就走。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诅咒这个世间的人,诅咒这个见死不救的道士。念头转了一下,又生生地让她咽了下去。人家只是不救她,没有加害她。她突然有些理解月朔的怨恨,她虽然不明白月朔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怨恨,可她看月朔的容颜相貌,月朔死时的年龄不会比她现在大。在人生最好的年华,生存的权利被生生的斩断,谁不恨?她只是被人抛弃没有谁救她都能生出怨恨,而月朔——经历了什么?她突然很想知道月朔经历了什么,能让恨延续近两千年,至今还不遗余力地追杀她兄长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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