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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社会露


  甘露怕便宜爹又犯糊涂,趁着王安生发难,便宜爹下不来台,扯谎说外面有村民找他,把人诓到小耳房里“提点”。

  “爸,李香香当老师不合适,你把她那个名额挪出来,让给知青点,再开个村民大会,把她“入党积极分子”的帽子摘了,每天督促她出工干活,敢偷懒,就让她那个队的小队长教育她……”

  甘大海犹豫:“朱主任那儿……”

  甘露气得不行,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沙雕爹!

  “爸,你能当上这个支书,是郭书记给你撑腰,朱克文是拖你后腿的人,你别敌友不分好不好?”

  “我知道朱主任一直对我有看法,这才想办法缓和关系,他咋说也是公社的领导嘛……”

  甘露对傻爹的天真很无语。

  “爸,甘蔗没有两头甜,你想跟朱克文搞好关系,我理解,可郭书记能不能理解?你没感觉他现在已经冷着你了?”

  在白云公社,郭向阳跟朱克文关系不睦,互相看不惯的事,不是秘密。

  朱克文是“本地帮”,关系盘根错节,想把他连根拔起?难。

  郭向阳呢,是复原转业来到堃县,在县革委会工作几年后,下派到白云公社当书记,是“空降兵”。

  虽然他能力强、职务也高,工作上却总是被朱克文那帮人擎肘,所以他才想法设法在各个生产大队安插“自己人”。

  甘大海首鼠两端,典型的墙头草。

  他也不是想不透这个道理,是优柔寡断,老好人,生怕得罪人。

  可这年月,红字当头,越穷越光荣,工人阶级大过天,当官是高危职业,除了鞠躬尽瘁,还需要站队。

  非A既B,不能和稀泥,否则自己会变成“稀泥”。

  甘露把前几天燕妮娘大闹的事搬出来,教育傻爹:

  “朱一飞当时就藏在村外的竹林里,他是朱克文的亲侄子,你帮着田家撵走了燕妮的娘,坏了朱一飞的好事,戳朱克文的眼窝子,你还妄想跟他处好关系?”

  甘大海被点醒,闷头抽旱烟。

  一个三十啷当,颜值在线的大男人,叼着乌漆嘛黑的旱烟袋吧唧嘴,画风相当辣眼。

  可这年头物资匮乏,香烟凭票供应,价钱也贵。

  一包最便宜的“三福”烟,也要八分钱。

  稍微好点的“四喜”,一毛二。

  “玉兰”两毛,“金猴”三毛三,“银象”四毛,“沪牌”六毛,中华烟最贵,一盒一块钱。

  乍一听不贵,架不住收入低。

  一个生产队壮劳力,风吹日晒辛苦一整年,挣不够五十块钱,不吃不喝全部拿出来,买八分钱一包的三福烟,勉强够吸半年。

  旱烟,是无奈的选择。

  甘大海烟瘾不大,一旦抽上,就是有心事。

  上回吴碧莲闯进来“床撩”,他就坐在院子里抽了一整晚的闷烟。

  甘露最烦他这副磨叽劲,蹙眉埋怨:

  “爸,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就上回捉奸那事,多亏了人家卢主任帮忙,事后也没见你去谢谢人家,这回人家又来替你平事,都过中午了,你连顿热乎饭都不知道张罗!我就纳闷了,那郭书记眼瘸到啥地步,才能看中你当支书?”

  甘大海回过神,看看日头微微偏西,慌忙要去安排管饭。

  甘露拦住他,说已经让燕妮领着几个小媳妇准备了。

  这俩天闹出那么大动静,大家一起吃顿饭,也能缓和关系。

  甘露叮嘱傻爹:卢南樵是公社干部,跟朱克文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能当众唱同僚反调,会影同事关系。

  所以,李香香这个烫手山芋,必须傻爹自己捡起来,自己扔出去。

  “爸,你是郭书记提拔的,要懂得维护他的威信,不要做让他误会、让他没面子的事,马上处置李香香,跟朱克文划清界限,再去一趟公社,检讨、赔笑,装孙子,随便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郭书记明白你的态度……他能提拔你,也能削了你。”

  时间紧急,甘露说得略生硬,激起了甘大海的逆反心理,梗着脖子做到破木箱上,闷声不吭,狠命抽烟。

  甘露:……?

  好心没好报是吧?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是吧?

  耍驴是吧?

  要不是父女俩同坐一条小破船,翻船了谁都跑不掉,甘露才懒得多管闲事!

  这年头还时兴“株连”,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蛋儿完蛋,她跟沙雕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不满,也得捏着鼻子忍着,耐心讲道理:

  “爸,我知道你想说啥,你觉得自己是凭本事当的支书,跟郭书记是上下级关系,不是他的家奴,用不着对他低三下四,可我告诉你,只凭本事的话,你当不了芦庄的支书……”

  甘露豁出去了,把心里吐槽沙雕爹的话,一股脑都喷了出来。

  她穿剧以后,仔细琢磨过“郭书记”为嘛欣赏傻爹,就八个字:

  老实能干,唯命是从。

  郭向阳不需要他有脑子、有能力,只需要他听话,忠心,无条件执行自己的指示。

  具体到甘大海身上,没能力可以慢慢培养,没经验可以慢慢积累,都不是事。

  甚至朱克文不喜欢甘大海,在郭向阳眼里也是加分项,可以确保自己提拔的下属不被拉拢引诱。

  甘大海缺乏自知之明,在作死的路上撒腿狂奔,摔个鼻青脸肿是轻的,摔断脖子都有可能。

  甘露的话,对甘大海来说是兜头冰水,从头凉到脚心,整个人都懵逼了,半响憋出一句:

  “我凭本事吃饭,这个支书能当就当,不能当拉倒,握锄把出工干活,我干得不比谁差!”

  甘露气得翘起大拇指,冷嘲傻爹:

  “真有志气!可惜你明白晚了,要是你一开始就不当这个支书,就不会碍着李得魁,不会惹着朱主任,不会招来小寡妇!可你当上了,再摔下来就是个死,人人都会踩你一脚。”

  活活踩死你!

  ……

  形势比人强,甘大海抽完一袋烟,唉声叹气地认栽。

  父女俩在房间里谋划妥当,一前一后走出耳房,意外发现卢南樵站在窗外!

  甘露尴了个大尬,也不知道人家听了多久,听到了些啥。

  她刚才那话太社会,跟她在卢南樵面前“傻白甜”、“小村姑”的人设悬殊太大,崩场了。

  卢南樵无视她的尬笑,专心跟甘大海沟通怎么安抚知青,两人边说边往会议室里走。

  这一回,甘大海一反之前的犹豫不定,态度果决。

  他没直接说要拿下李香香的教师名额,而是请卢南樵出一套题目,让村里所有符合条件的年轻人报名考试,择优录取。

  王安生当场炸了,指责说这是“白专道路”,只讲成绩,不讲觉悟。

  “要是有地主的狗崽子通过考试,甘支书也让他去给孩子们当老师?”

  “狗崽子连报名资格都没有,他怎么通过考试?想要报名当老师,第一要初中以上学历,第二要根正苗红,第三要表现良好,没有污点。”

  王安生不吱声了,其它村干部也埋头沉思。

  甘大海又添一句:“学校现在还不是完全制的,明年开四年级,后年开五年级,需要的老师会越来越多……这次考试的成绩,不但现在有效,明年后年,三年之内都有效。”

  这话一出,不但会议室内的人,连趴在窗外旁听的知青、村民都悚动了,很多人面露喜色。

  只有一个人例外,李香香当场黑了脸。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考不过的,能不能报上名都两说。

  她霸道蛮横惯了,现场又有不少她哥从前的亲信,有恃无恐,当场嚷嚷起来,不同意“择优录取”。

  当着这么多知青、村民的面,她拍桌子骂人:

  “我都已经开始给孩子们上课了,凭啥你们说下就下?甘大海,你别太过分了!芦庄还没轮到你一手遮天!”

  甘大海没说话,孟桂英怒了,揭她的短:

  “李香香,你票子、栗子都分不清,好意思让人喊你一声老师?”

  “分不清咋啦?我又不当语文老师,我算盘打得好,会算账,当数学老师足够了。”

  “够啥够啊,没羞没臊的,没听见甘支书的报名要求?你符合条件吗?”

  孟桂英带偏话题的本事一流,转眼就把争论焦点从“不同意让出教师名额”,转到“能不能报名”上。

  李香香气恼,说自己初中毕业,贫农成分,还是入党积极分子,怎么不符合报名条件?

  孟桂英冷嘲:“你念过初中,可你熬到毕业了吗?初二下学期就辍学了吧?你家是贫农,可你哥是咱村的罪人,判了十五年大牢的犯人,你是坏分子的家属,还有你那个入党积极分子的荣誉,也是你哥瞎鼓捣出来的,不算数!”

  甘大海补刀,说这两天就召开村民大会,讨论李香香算不算“入党积极分子”,如果村民大会投票不通过,就罢免。

  李香香急眼。

  “入党积极分子”是她最后一块遮羞布,连这个都失去,她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她气得嗷嗷暴走,咧着嗓子刚开始嚎骂,就被孟桂英领着几个妇女捂住嘴,拖出大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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